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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故乡

赵克红
  没到乌镇前,我对乌镇的印象多源于茅盾先生《子夜》《林家铺子》《春蚕》等作品里所留存的印记。到了乌镇,我看到那纵横交错的河道,高高拱起的石拱桥,往来不绝的乌篷船,以及白墙、黛瓦、雕梁、画栋、石巷,古色古香的茶楼酒肆咖啡屋,高高挂起的大红或橘黄色的灯笼,不禁感慨,这里,现实与梦境交织,素雅又富有诗意,既带着时代鲜活的气息,又含有传统的文化韵味。在这里,我不仅领略到了江南水乡的美景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还感受到这座古镇在现代科技推动下所焕发的全新活力与生命力。
  乌镇,有西栅和东栅。栅在乌镇,有界限之意。早期的乌镇,四周建有水寨,栅,就是水寨的门。
  这里游人众多,却听不到喧哗和嘈杂声。沿河而建的老屋被石柱或水泥柱支撑着伸向水中。门外是巷,窗外是河。水乡人家被长长的青石板路、窄窄的街巷、幽幽的河水环绕着,河道上,来往的乌篷船,仿佛在向我们诉说着古镇的前世与今生。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东栅。站在东栅宽敞的石桥上,观绿波流淌的两岸美景,看小船在桨声中缓缓前行,流水泱泱,不急不缓,水乡的那份自在、那份悠闲的慢时光,让人心生羡慕。
  茅盾故居坐北朝南,是一处颇具文学色彩的宅院。我是怀着朝圣的心情跨过那道门槛的,就像学生拜访老师,就像游子回家。我反复寻思着,这样一个宅院,是如何走出一代文豪的?的确,观前街的建筑多为小店铺小门面,而茅盾故居,却让人感受到当年家业兴旺的气象。但这除了表明它的主人曾经富裕,丝毫看不出别的秘密。然而,当神秘感将要被夺去的一刹那,我的脑海中涌现出茅盾先生笔下许多鲜活的文字和人物形象。这个江南一带常见的传统木构架民居建筑,立刻又变得神圣起来,连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变得与众不同了。这就是文学的力量,它让一座平凡的院落不再寻常。
  这个院落,前后有两幢房屋,前一幢的三间平房为茅盾的卧室、书房和会客室,古朴而典雅,富有江南水乡气息。茅盾在这里生活了十三个春秋,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故居有一所小庭院,贴近墙边有棕榈、冬青和果藤,虽然是初冬,但这些植物葳蕤苍翠,叶子绿得发亮。先生的书房是个闹中取静、环境幽雅的居所。在这里,茅盾儿时秀气的脸颊和认真学习的神态,悠然浮现眼前。我仿佛看到了少年茅盾伏案学习和开心玩耍的情景,水乡特有的灵气早已融入他灵魂的深处。
  在陈列室序厅,我的脚步缓缓向前移动着,这里安放着茅盾先生铜像。先生目光睿智,面孔刚毅,让人感到温暖和亲切。
  老屋后的一间是客厅,茅盾的祖母曾在这间屋子里养蚕。这使我想起茅盾的小说《春蚕》中,那个因养蚕而破产的老通宝的痛苦脸色,我对这个人物印象深刻。
  1933年,人到中年的茅盾回到故居。看到老屋残旧,便用写小说换来的稿费对老屋进行了设计翻修。
  茅盾对家乡一往情深,他在《可爱的故乡》中写道:“我的家乡乌镇,历史悠久……虽然我仅仅在那里度过了青少年时代,却深深地怀念它!”出生在水乡乌镇的茅盾先生,在天才和学养的背后,故乡乌镇对他的心灵给予了巨大支撑。每个人的故乡都是他的精神原乡,茅盾生在乌镇,江南水乡的滋润和特殊的地域文化,渗透在茅盾的血脉之中。在将近半个世纪的文学创作中,他以杰出而浩繁的现实主义创作,精辟的文学理论和深厚的文学翻译功底在中国文学史上创造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客观地说,茅盾先生的作品不仅仅局限于乌镇,而乌镇,也远不是茅盾先生的文字所能尽述的。后来,茅盾拿出25万元稿费设立了茅盾文学奖。从2000年起,茅盾文学奖已成为国内最重要的文学奖项之一,并将永久落户乌镇,使文学和乌镇更紧密地联结在一起。乌镇守护着茅盾的根与魂,为世人留下无尽的情感和力量,也留下了难以替代的宝贵文学财富。
  走出茅盾故居,天已擦黑,行走在返回酒店的路上,灯光和星光照耀下的乌镇,越发显出诱人的魅力。房屋、桥梁倒映在水面,演绎着水韵、夜色、灯光组合的灵动之美。夜,已很深了,我的心,却依然没有完全从茅盾故居中走出,以至忘记了疲劳,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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