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峰
　　 
　　1989年，我被分配到济南机务段，在地勤车间负责擦洗火车头。对我来说，那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那时，段里的蒸汽机车已经基本换成了东风4型内燃机车，实行的乘务制度是轮乘制。机车入段后，清洁、油润、检查等工作都由地勤车间来完成。我们20多个年轻小伙子所在的清洁班组就负责给入段的机车进行外部清洁保养，为“铁马”洗征尘。
　　我们的工作班制分上午班和下午班，早7点到晚7点，两个班在12点换班。到单位后，先换上工作服，戴上长橡胶手套，然后铁桶里泡上清洁剂。一个拖布、一把棉纱，就是我们的擦洗工具。
　　为方便擦洗机车上部，段里在整备线钢轨两侧焊制了一个二层铁架子，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算是我们的工作台。机车入段后，停在铁架子范围内，我们登上铁架子，一人站在二层，用墩布沾着清洁剂擦洗机车顶部斜坡的位置；一人站在铁架子一层，用棉纱沾着清洁剂擦洗机车大帮，然后用清水冲洗干净。由于擦车时手臂来回挥动，清洁剂经常会甩到眼睛里，火辣辣地疼，必须赶紧用清水冲洗。
　　做这个工作，最怕下雨天，因为雨水会让火车头变成“黄泥猴”。在雨中驰骋的机车回段后都会被黄色的污垢覆盖，这会让我们的工作量增加好几倍。这种污垢很难清洗，必须用高浓度的清洁剂反复擦洗，随时用清水冲才行。平时清洗一台车用半小时，下雨天清洗一台车往往需要一个多小时。一个班下来，我们常常累得浑身像散了架。
　　机车走行部经常出现油渗漏的情况，这也是很难清洗的。胶皮手套如果接触机油，容易发胀，会变得不结实，被尖锐物一划就会留下一个窟窿。我们所穿的工作鞋，由于长时间暴露在潮湿环境中，两个月就会变形，两边翘起，像一条小船。擦车，损耗最大的就是工作鞋和胶皮手套。
　　两年后，我离开了地勤车间，成了一名机车副司机。后来，段里实行包乘制，6个人包一台车，擦洗机车的工作又变成了机车乘务员的活，我们以前所在的那个擦车组撤销了。
　　从此，每天值乘列车回段后，我们还要擦洗机车，辛苦程度可想而知。记得有一次，我和司机开了一夜车，回段后已是5点。我们连续干了3个多小时，才把机车擦得干干净净。
　　考上机车司机6年后，我调到机关上班，告别了擦车的日子。不久，段上实行轮乘制，机车乘务员入段后就下班，擦车的工作由整备车间保洁人员负责，大大减少了乘务员的工作量。
　　从2006年开始，济南机务段开始内电转型，电力机车逐步替代内燃机车，整备线也安装了自动擦车机，机车外部擦洗告别了人工作业。科技的发展带来了机车的更新换代，也提高了劳动效率，一些脏累苦险的工作都由机器来做了。
　　转眼30年过去了，在机务段擦车的日子仍然记忆犹新。
　　本文图片由张汝峰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