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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济南站与文人往事


老济南站。米海翔 绘
  济南这座历史古城,因有七十二名泉而被称为泉城,是历代文人雅士的向往之地。上个世纪初,随着津浦、胶济铁路的建设开通,一座颇有特色的火车站拔地而起,这就是被称为“老济南站”的津浦铁路济南站。由此,济南迎来了开建商埠、繁荣通商的盛况,也吸引着诸多文学大师来这里游历,又从这里踏上列车,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闪光的足迹。
  一
  1924年6月22日,虽是初夏,中午的阳光已经有火辣的感觉了。津浦铁路济南站外,太阳照射着伸向蓝天的高大钟楼,使深蓝色的钟楼圆顶愈发显得深邃。宽敞的站前广场,黄包车夫们一边手搭凉棚观察着出站口,一边拿草帽不时地呼扇着。
  冯至,被鲁迅誉为当时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从北京而来。他下火车,从这座颇具规模、具有欧式风格的火车站走出来。此时的冯至19岁,在北京大学学习期间,与顾随、杨晦等结为好友。他这次到济南,是受到了在济南任教的顾随邀请。
  此时,顾随刚辞去省立第一女子中学国文教员一职,接受了青岛私立胶澳中学的教员聘书,在离开之际,他写信邀请冯至利用暑假时间先到济南游玩一番,然后再一起去青岛度暑。冯至愉快地接受了邀请。随后,杨晦也接到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国文教员的聘书而赶往济南。
  马上就与老友相逢,冯至分外高兴。他在济南前后共待了10天。其间,他和顾随一起乘火车到青岛,度过40多天的愉快时光,然后乘火车返回济南。去青岛前,冯至与顾随等三次泛舟大明湖,在其《历下通讯》一文中描述道:“我在大明湖里荡了三次船。第一次是夜泛……第二次是一个风雨横斜的下午,登北极阁。满目湖山,织在愁雨凄风之中。羡季(顾随,字羡季)对我说,‘济南此处似江南’。末次是在湖水云际都红遍了的夕阳光里……”从青岛回来后,冯至在杨晦的陪同之下,再次到大明湖畔漫步畅谈,在趵突泉边观景揽胜。
  这次济南之行给冯至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后来与好友通信,多次提及。“历城(济南旧称)怕是也天天落雨吧!大明湖同西关的商埠,我怀念得很,无以自解。”“你那里的湖上,大半是芦苇,还不曾长起,绿波上正好看千佛山的倒影。你院内的桃花想已盛开。”离开济南后,冯至的人生迎来转折。他与杨晦、陈翔鹤、陈炜谟等创办沉钟社文学团体,坚持“将真和美唱给寂寞的人们”。
  新中国成立后,冯至投身外国文学研究。1990年,他在为纪念好友顾随逝世30周年所作的书面发言《怀念羡季》中,深情忆及这次济南之行:“我约在6月22日到了济南。那时济南还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杨’,《老残游记》里描绘的风貌还没有多大改变。我和羡季几次大明湖上泛舟,历下亭前赏雨,品尝鲜嫩的蒲笋和某饭馆院内活水养育的鲜鱼,至今记忆犹新。”
  二
  当津浦铁路济南站钟楼表盘时针指向下午两点的时候,一列火车吐着白烟徐徐驶进车站。随后,人群拥挤着从出站口出来。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手提一个行李箱走出车站。正待他举目四望时,接站的朋友坐着马车赶到了。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老舍,来接站的是齐鲁大学代理校长林济青。
  这是1930年的夏天,早已引起文坛注目的老舍刚刚结束6年国外漂泊生活,在故乡北平仅住了3个月,便启程南下,应邀来到济南,执教于齐鲁大学。
  1931年7月,老舍从济南回到北平,与才女胡絜青完婚。半月之后,夫妻二人一起回到济南,租住在南新街54号(现为58号),胡絜青在齐鲁大学附中教国文,他们在这院子里享受平静的时光。两年后,他们的女儿出生了,给这个家庭带来无与伦比的欢乐。老舍给孩子起名“舒济”,看得出他对济南有多么热爱。老舍在济南生活工作的4年,是其文学创作上的一个高峰期,奠定了他在当时文坛上的地位。
  小说《离婚》是暑假开始写的,一口气写出十多万字。老舍写这部小说时发挥了以往的幽默特长,写得很快乐,他说:“能写入了迷是一种幸福。”为众人所知的是,他还写出了一批诸如《济南的冬天》《济南的秋天》《趵突泉的欣赏》等咏赞济南风情的散文佳作,以散文系列的形式表达他对济南的热爱,他甚至称济南是“我的第二故乡”。
  1937年抗战爆发后,济南沦陷在即,老舍准备南下参加武汉的抗日宣传工作。11月15日晚,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老舍提着一个小皮箱来到津浦铁路济南站。列车拖着白烟,渐渐驶离车站。老舍望着他熟悉的站房、钟楼,还有越来越小的民居瓦房,暗下决心:“我必须回济南,必能回济南,济南将比我所认识的更美丽更尊严。”抗战胜利后,老舍曾有意回济南探访,但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现在的济南南新街58号已经成为老舍纪念馆,纪念馆的墙上有一幅老舍夫妇和孩子在院子里的全家福,甜蜜和幸福洋溢在一家人的脸上。这位“人民艺术家”仿佛再次回到旧居,与济南、与济南的山水街市、与济南人民继续对话了。
  三
  1934年12月的一天,济南天空晴朗,飘着几朵白云。午后的阳光很好,洒满了城市街道的每个角落,像是南方小镇特有的风情。
  一列火车轰隆隆驶进津浦铁路济南站,从车上下来一对青年男女。他们是刚从上海来的青年作家艾芜和爱妻王蕾嘉,一出站,就有一位年轻男子匆匆跑了过来,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他就是曾与艾芜在成都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上学的校友肖萸。这次艾芜夫妇前来,正是肖萸邀请的。
  艾芜这一年30岁。他早年在成都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接触到《新青年》等一些进步刊物,接受了进步思想。1934年,他与女诗人王蕾嘉相识相爱走在一起。他们结婚时,艾芜用刚出版的散文集《漂泊杂记》的版税买了只皮箱,将两人的衣服装在一起,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艾芜夫妻在位于当时济南南关得胜街24号肖萸的居所住了近两个月。由于“未到济南以前,便给《老残游记》上‘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比江南风景,觉得更为有趣’的话,引诱着了”,所以到了济南后,艾芜“是不得不把游玩和好奇的热望,先放在一些名泉上面的”。艾芜夫妇先后游览了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等名胜古迹,每次游玩回来后,便利用晚上的时间写游记,创作完成了《趵突泉》《珍珠泉和黑虎泉》《湖的话》《游千佛山》《洛口游记》等描写济南名胜风物的游记作品。其中,在《趵突泉》《珍珠泉和黑虎泉》两文中,艾芜用形象生动的语言描绘了20世纪30年代中期济南三大名泉及附近的景物,极具审美及史料价值。
  济南之行是艾芜的一次精神休憩,离开济南后,他的短篇小说集《南国之夜》《南行记》相继出版。新中国成立后,艾芜重返云南边疆,笔耕不辍,发表了《春天的雾》《南行记新编》等作品。艾芜1992年与世长辞,他在中国现代文学史留下了闪光的足迹。
  中国近现代史上,在老济南站、在济南这片土地上留下足迹的文学大师还有很多,徐志摩、梁实秋、沈从文、郁达夫……斯人已去,精神长存,他们留下的文字依然在中国文学史上熠熠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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