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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邻居们

  ■艾 梦

  我的童年是在戈壁滩上一个叫柳园的小镇度过的,我一直把那里视为故乡。沿着铁路线,一排排红砖砌就的铁路宿舍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站在山上俯瞰,宿舍区除了家家高耸的天线杆,几乎没有一棵树。

  没有绿色的衬映,红砖砌就的宿舍显得生硬而孤独。可那时,生活在戈壁滩的人们,心中都蕴藏着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那一排排宿舍演绎了那个年代最浓郁真挚的邻里之情,温暖而沁心,越是久远越是怀念。

  邻居赵妈妈住在我们那排房的第一家。她是浙江人,为人质朴,性格开朗,说话声音洪亮且语速飞快。每次听赵妈妈说话,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让脑子飞快运转,捕捉只言片语,以图能猜测出她的大意,时间长了,便也能八九不离十听懂浙江话了。

  赵妈妈家中有个小石磨,每到春节她就张罗着给邻居们做豆腐,泡豆、清洗、推磨、过滤、点卤、压水……赵妈妈一边忙碌,一边谈笑,邻居们都只能给她打下手,孩子们则在一旁新奇地观望、焦急地等待,等着赵妈妈把一块块冒着热气的豆腐一家家分好,大伙便兴高采烈端着自家的一大盆豆腐回家去了。

  邻居祁阿姨是四川人,从天府之国随丈夫来到了寸草不生的戈壁滩。祁阿姨性格开朗,一开腔,四川话便火辣而出,时而拖着悠长的调,时而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寻常的事也被祁阿姨渲染成了传奇故事,听祁阿姨讲话很是热闹。

  霍妈和霍伯是从北京丰台机务段调来的。霍妈是河北人,最喜欢包饺子吃。她还会做黄豆酱。只要见到霍妈把一口小缸摆放在院中开始晒太阳,我们就知道又快吃到黄豆酱了,于是时常会溜进院子,揭开缸盖,掀开蒙着的纱布,看着越来越浓密的菌毛,实在想象不出喷香的黄豆酱怎么就会出自这长满菌毛的缸里。一个多月后,霍妈的黄豆酱就晒好了,醇香浓郁,家家有份。

  霍妈家在邻居中是最早买电视机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到傍晚,邻居们都挤作一团在霍妈家看电视,霍妈总是会热情地给大人们泡上茶,再给孩子们找出些零食,俨然一个“家庭影院”。后来,我的父亲去外地出差,带回一张透明的彩色塑料膜,贴在霍妈家的电视机屏幕前,塑料膜从上至下依次呈蓝色红色绿色,从此霍妈家的电视有了色彩。天空永远是蓝色的,大地永远是绿色的,屏幕中的演员,无论男女老幼,都穿上了红色的衣裳。邻居们欢欢喜喜地在霍妈家看了好几年“彩色”电视。

  与我家一墙之隔的张妈张伯是质朴善良的山东人。张妈烙的山东煎饼让我记忆犹新。她家里砌了个土灶,上面架着从家乡带来的专门烙煎饼的铁板,一勺面糊一张饼,烙好的煎饼邻居们都有份儿。张妈送邻居煎饼还送大葱,我们蘸上霍妈送的黄豆酱,一口煎饼一口大葱,吃得有滋有味。

  田妈是东北人,她家院子里的花园被开垦成菜地,种茴香、大葱、芫荽等蔬菜。我就是从田妈家的菜园里认识了茴香、芫荽……

  戈壁滩是荒凉的,但戈壁滩的阳光是炽热的,炽热的阳光温暖着每个人。在那一排排铁路宿舍中,邻居们早已成了亲人,孩子们也玩成了手足。30多年过去了,我越来越想念儿时的邻居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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