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
首页>铁路文化>铁路文苑>铁路文学

我们在高高的兴安岭上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上世纪50年代初期,森林里有了不断向前挺进的铁路线,有了火车震荡山谷的轰鸣声和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当然,也就有了越来越多为铁路奉献的人,有了那些滚烫的故事。

  在祖国边疆一隅,在高高的兴安岭上,一代又一代铁路人为新中国默默奉献着……

  铁路上的“新货郎”

  “哎——打起鼓来,敲起锣哎,推着小车来送货,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哇……”上世纪50年代,由郭颂演唱的《新货郎》至今还时常被人想起。可是,当年铁路上也有这么一些坐火车到处跑的“新货郎”,现在的铁路人知道的就很少了。

  当时,在地处祖国北部边疆的齐齐哈尔铁路局管辖范围内,沿线车站、养路工区的职工、家属们都工作和生活在铁路沿线的偏远山区、牧区和林区。他们购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要走出十多里地,有时要坐火车到村镇上去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我家住在一个叫“三公里半”的养路工区,到图里河镇上走一个来回接近8公里。山高林密,山路崎岖,好天气还行,要是大雪封山或者是刮风下雨,就只好在家里干熬了。

  为了确保运输安全、稳定人心,当时,齐齐哈尔铁路局给沿线配置了生活供应车,定期给职工家属提供必要的生产生活用品。时间一长,人们都称这辆车为生活车,车上卖货的人颇有些郭颂唱的“新货郎”的味道。

  生活车是由旧式棚车即闷罐车改造而成的,非常简陋。靠车门的位置摆上货架和柜台作为售货区,车厢的一头用帘子隔出销售人员的生活区。车上的职工每月出行两三趟,每趟大约10天左右。车上卖货的老徐是列车上的“老人儿”了,人缘好,很热情,职工家属都认识他。

  别看“新货郎”守着食品粮油,但是吃的都是从自家带的馒头、饼子和菜团子,没有蔬菜就吃咸菜、蘸大酱;晚上照明用的是煤油灯、蜡烛或手电筒。夏天,车厢里热得像个蒸笼,到站才可以打开车门通通风。冬天就更遭罪了。车外降到零下40多摄氏度,他们只好用废油桶做炉子在车厢里取暖。

  那时,车上装的大多是白菜、土豆、卜留克“老三样”,还供应一些米面粮油。到了春节、中秋节、国庆节等节日之前,齐齐哈尔铁路局伊图里河铁路分局采购供应站就要到当地政府有关部门和商业主管部门申报计划,争取到同当地市民供应标准一样的冻肉、冻梨、烟酒糖茶、糕点等节日物资。

  除了这些,生活车还开展延伸服务和代购代修业务。比如,为沿线职工代购他们喜欢的哈尔滨特产,代修眼镜、手表、小电器等,甚至连皮鞋也可以为职工们带回加格达奇或伊图里河修理。道木达养路工区的陈师傅家要办喜事,临近婚期,女方提出要一块手表,这可难住了老陈:儿子工作忙,没时间出门,自己年纪大,腿脚又不好。正好赶上生活车来了,他说了一句“麻烦你们下趟来,给我捎块手表,儿子结婚急用”,10天后,老陈把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送到了女方家里,婚事如期举行。老陈用他那山东腔逢人就说:“俺有福气,是‘老货郎’帮我娶回了儿媳妇。”

  生活车到各站区的前3天,单位就把这件“喜事”写在黑板上了,职工和家属相互告知。车站站长、工区工长带领休班职工除杂草、清垃圾,把站区打扫得干干净净。职工家属都穿戴整齐,等待着福利车的到来。有的大人还嘱咐孩子:“车来了,懂点事,帮着忙乎忙乎!”

  “生活车来啦!生活车来啦!”工区里的大人、孩子们相互招呼着、拉扯着,一起跑向铁道边,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老工长很和蔼,逢年过节就升起一个大灯笼,像亮起了信号灯:“告诉附近牧场、农田和林场的人,生活车来啦,大伙都借借铁路的光。”

  到年关,家家正忙着备年货,这时生活车来了,对大山里的人来说就是一次赶大集。车刚一停稳,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职工和家属一拥而上,车上车下顿时热闹起来。

  最忙的就是老徐和他的工友们,身上的白大褂浸着油渍,脸上的笑容混着沾满面粉的汗水,一趟一趟地往车下搬着东西。工区里的男女老少也跟着车上车下忙乎着。不一会儿,在工区院里用枕木、树干搭起的货架子上就摆满了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的小百货。这个火车拉来的集市,除了有米面、豆油、土豆、白菜,还有冻梨、雪糕、面包、饼干、小花布以及年画等。不到一顿饭的工夫,30斤装的两桶酱油桶见底了,3箱饼干和面包也被一扫而空。

  集市赶完了,收拾利索了,大人孩子们大包小裹、有说有笑地往家走,老徐他们几个来不及吃口饭,又开始整理货架,往下一站赶过去。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了,日子好过了,生活车上的东西再也不是“老三样”了。主管生活车的采购供应站走出去扩大货源,增加了鞋帽、服装、自行车、收录机以及小型家用电器等上百种商品。沿线职工不出家门就吃上了瓦房店、锦州的大苹果,用上广州产的刮胡刀,小青年们赶时髦穿上牛仔裤、戴上了蛤蟆镜。

  后来,老徐退休了,老徐的三儿子又成了“新货郎”,登上生活车继续为职工家属服务。生活车走过20世纪50年代的成长期、六七十年代的鼎盛期和80年代的发展期,到了90年代初,山里的生活物资越发丰富了,流通渠道日益多元,加之铁路运量倍增,线路异常繁忙,生活车完成了它的使命,“新货郎”们也有了新的岗位。

  从“吃水用麻袋”到喝上“伊霸锶”

  开什么玩笑,吃水用麻袋,不就等于“竹篮打水”嘛!你还别不信,牙林线上早些年就流行着“吃水用麻袋”的顺口溜,真实地反映了铁路沿线职工家属吃水难的问题。

  我家所在的三公里半养路工区有十几户人家,离铁道线很近,可是离有水井的地方挺远。所谓水井,其实就是在河套边上往地下打一个十几米深的铁管,安上一个“葫芦头”,通过压力把水抽上来。井房子是用废弃的旧枕木搭建的,由于长时间冻害,七扭八歪,不挡风雪。水井被冰紧紧包裹,形成一个小冰山。数九寒天,踏着大雪到井房子,再这么折腾一番,等回到家,水桶里已经结了厚厚的冰碴。

  这还算是幸运的,能在河套里打着水。牙林线很多站区大都建在岭上、峰顶、高岗处,离河套很远,吃水就更困难了,只好等“水槽车”(专门给沿线送饮用水的车)半个月来送一次水。遇上大雪封山、线路冻害严重等情况,“水槽车”进不来,职工家属就没水喝了。

  上世纪90年代,铁路进一步解放思想,大力发展多元经济。伊图里河边缘、哈达岭下,常年积冰不化,当地人叫“冰包”。夏天,上面流水潺潺,可是从水面上就能看到冰块,到了三九天还依然往外咕嘟咕嘟地冒水,很是神奇。于是有人提示,会不会是矿泉水啊?到牙克石市一化验,水质果然含锶量很高。

  有资料说,伊图里河林区腹地,河流密布,草木茂盛,降雨丰沛。雨水落到地面以后,有一部分水渗到地下深处,储存到岩层的孔隙、裂隙和溶洞里而成了地下水。这些地下水就在这些空间里不停地缓慢流动着,其缓慢程度,据测试资料显示,现在冒出的矿泉水,实际上是3000多年前大气降水补给的。长期饮用含锶水,对降血脂、延缓血压升高、减少血压波动、保护脆弱的血管壁很有效果。

  伊图里河出宝贝了。铁路就地打了几眼百余米深的水井,注册了“伊霸锶”矿泉水的商标,上了进口设备,投入批量生产。初期,矿泉水公司免费供当地职工家属饮用。从早到晚,去冰包打矿泉水的人络绎不绝,成为当时一景。后来,“伊霸锶”矿泉水走进了山里寻常百姓家,也销售到了省城哈尔滨。一些老人不时感叹:没想到,真没想到,咱山里人今天喝上了矿泉水。

  随着生活线建设步伐加快,解决吃水难问题不再捉襟见肘。铁路加大投入,陆续在沿线较大站区打深水井,牙林线从此结束了“麻袋背水”的历史,顺口溜成为那一代人的记忆。(作者:韩玉皓

版权所有: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